敛如霜

◎冷漠,傲慢,倦怠,疏离,她们就在这里。
◎本体@霜上尘
◎沉浮之间未逢佳音。
◎与君共勉。

【叶喻叶】平沙落雁30

◆伪喻文州中心,纯清水剧情智商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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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朝四年十月,孙帝亲征北疆。

       城门前阵势倒和一年多前无何差别,不过一个是凯旋地归,一个是意气风发地去,尘土间都是少年人的轻狂。

       叶修站在喻文州左后方半步处,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轻叹了一句「也是为难了他,孙翔等这一天大约等了好久好久了。」

       「自己要的,怪得了谁呢。」喻文州头也没回,周到笑容半分未改。

       只是一年前站在这队列之首的是刘皓,其后跟着的是陈夜辉。此番换成了喻文州和叶修,于旁人看来无何差别,只有搅在朝内的,才通晓这代表着短短一年里发生着怎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孙翔还是提着他那把却邪,戎装一上身,似乎走路都比平常顺当轻快得多。

       喻文州主持着三呼了万岁,其后是冗长的送征仪式。司天监的几个天师跳大神似的扭动着身体,把手中的木杖挥成难懂复杂的曲线组合。

       王杰希并不在其中,一般这样的舞蹈祈天是不需要主簿亲自上阵的。但到场还是必须的礼节,他一人站在列阵的另一个顶端,衣袂上的白色繁花一路蜿蜒至领口,在庄重里开出点惊艳的迷幻。

       司天监的人都神神叨叨的,很难懂。这是叶修的原话,诚然也反映出了点世人对于司天监的态度。纵是学问再渊博的人也不得不承认,世间有许多东西是人力所无法解释的,对于所谓天命和人途的辩驳,归根究底都是无解的。

       于是星辰、日月、阴晴,都可成为无解之中有解的预示,那就是司天监在琢磨的事情。

       作为司天监之首,无人怀疑王杰希的能为,自然也无人知晓他到底能够窥破多少天机。关于这个人的传奇可以延伸至前朝,甚至有民间的传闻说他的前世与天神有系,这都是他话。

       在叶修眼里,他就只是个双眼大小不一的聪明人而已。

       对,聪明人。不论他是因谋策分析,还是因窥破天机,世人眼里神叨叨的王杰希永远能做出最稳妥合适的决定。

       合适的决定说,当顺应天,顺应地,顺应民,把夺来的归还去,把不明的澄清去,把原有的应有的都顺次其位,你当缄默,你当阖目。这是王杰希的天机。

       此间种种,都是不足为外人所知的。于是这场局中唯一可能的变数就此沉息,不可预估的天命选择沉默,那么其余的自当有能者定之。

 

       孙帝对仪式等等向来不喜,但此时也只能强按下性子,等着各式大小的官员天师呈礼完毕,方一拍马背,率先绝尘而去。

       待所有人都远得看不见马蹄扬起的尘土了,叶修才起身,伸手借了喻文州一把力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喻文州拍净了衣袍上沾着的尘土,状似不经心地轻声问黄少天「刘大人可来了?」

       黄少天也压低了声「来了的。」

       「怎的没瞧见他?」

       叶修听闻对话,回头往人群里瞥了一眼,凑过来飞快地道「这会儿风头正紧,他躲在人群后面,你自然看不见他。」

       喻文州慢慢地哦了一声,良久又靠到黄少天那边「近来小心为上,逢事都莫担心,有我在。」

       黄少天也明白他的意思,思及自己到底还是有把柄落在刘皓手里,说不烦躁是假的,但有了喻文州的几句安慰,还是定心得多。

       喻文州又道「肖先生那边呢?」

       叶修对他眨眨眼睛「你信不过我?」

       「我怎会信不过你。只是肖先生立场特殊,又非是能以言语或者名禄打动的人。若说要暂且使其按下志向,必然需得有更重于其志的东西来束缚才行。」

       「文州你对雷霆之事有多少了解?可曾听闻雷霆国上有一爱女名戴妍琦?」

       喻文州略一沉吟「只是稍作调查过,听闻戴妍琦性格活泼不拘,素来与其父不合。雷霆国主便将其托于国师,两人关系亲如兄妹,甚至还一度被传闻肖先生是内定的驸马……不过先年圣上出征雷霆,铁骑踏平了整个雷霆皇城,国主自刎,公主也自缢于城门前……」

       叶修不知从哪又掏出了他那个烟斗,却只是拿在手里转悠划圈儿「肖时钦啊,到底是个重情的。有宏图之志者,必然也藏着坚定不移的底线。若雷霆如此分崩离析,为嘉朝所毁,他怎有可能安稳随孙翔来这里?」

       喻文州一惊「你说雷霆国主未死?那是否还存着反叛复国的可能?!」

       「他的确是死了,但更重要的血脉未死。」

       「戴妍琦……是你救下她的?」

       「你太高看我了,那阵子我不都安分守在皇都,哪分得出力从圣上的矛下去救个邻国的公主。」叶修按住喻文州的手,目光穿过层层的人群,散在远处的尘埃里「是肖时钦以自身为代价拖延时间,偷梁换柱作了公主自缢的假象。此间深情,又岂是一朝一夕情爱所能描述。也许肖时钦早已把她当做血脉相连的至亲。」

       喻文州未料到肖时钦此次来到嘉朝背后还藏了这么多因果,一时也被悲哀感染「那她与你的交集又从何而来。」

       「到底也都是冥冥之中有定数,雷霆之脉未到绝时。那姑娘一路奔逃出皇都,碍于伤疲终是倒在途中,幸而为两位布衣夫妇所收留。那阵子我不是方被发配了南疆,便借机四处游历拉拢人才,除了收了老魏,另一个最大的收获就是遇到了她。」

       「……她……」

       此时谁也没在提什么权谋利用,思及雷霆当今的现状,国破家亡,连最敬爱的肖国师都为了自己身为人质远赴嘉国。喻文州没见过戴妍琦,却早有耳闻那是个怎样年轻伶俐的姑娘。这样年轻的姑娘陡然遭遇此番变故,如何使人不心怜。他踌躇许久,到底还是只吐出一个字,便难再问更多。

       「肖时钦的起点和终点都不应该在嘉国啊。」叶修拍拍喻文州的肩,上前一步作势要抱他,被后者稍稍扭转了身子避开了。

       「前辈,还不到时候。」喻文州低着头,不动声色地退开一步。

       叶修心无端地一紧。从初见开始,甚至他最早夜访蓝雨府,喻文州总是这样压抑着自己,一步步的退,无论如何都走不近那样一步。思慕的心思分明不比自己少半分,却迟迟因为各种的缘由处处克制。

       「文州。」叶修正色,双手搭在喻文州肩上,「已经是时候了。」

       还未等喻文州开口挣扎,便狠狠当众拥住他。喘息交织,气息回旋,分开再紧贴。

       喻文州嗅得叶修清淡的烟草香气,除了彼此相贴我们之间一无所需。他依稀听见黄少天低低的一声笑,听见远处群臣的窃窃私语,听见万籁都在耳边轰鸣着响起,随后归于静寂,连心跳都变得微不可闻。

       他终于寻得自己的笑容,是了,已经是时候了,刘皓将倒,孙翔远征,大权在握,已经无何可顾虑的了。

       往后,便是我们的天下了。流言,是非,纷争,我们都忍得太久,等的太久了。

       是时候让天下都看看,喻文州身边站着的人,叶修身边站着的人。让天下都知晓,是谁人在主导着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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