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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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喻叶】平沙落雁22

◆伪喻文州中心,纯清水剧情智商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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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底下的众臣听见喻文州发话,躁动稍平。后者脸上勾起笑容,转身一拜孙帝「贺喜圣上,此千年瑞兆,必是天神感于圣上英明,不吝显灵。」 

        众哗然。刘皓上前一步发语,声音都带着颤「天火熄灭,如何算得瑞兆?」 

        喻文州瞥一眼燎炉里被焚烧了一半的狼藉,悲戚神色一闪而过,瞬息换回原先的微笑「敢问丞相,天火燎然所喻何事?」 

        刘皓见他镇定自若的神态,也冷静了三分。天气毕竟是不可控的,他对于这样突如其来的状况还能如此冷静,若此次危机被其化解,暂不说孙翔会如何越加倚重他,百官也被他忽悠进去也说不定。 

        但刘皓自己又诚然想不到怎么解释这种异状才能安定臣心,只能咬牙顺着他的话「自然是代表天神对圣上的支持,对我大嘉朝的护佑,三周天作生生不息,千秋万代!」 

        「丞相所言极是!」喻文州满意点头,「但先祖为何选择以火相祭?」 

        刘皓答不上来了,这是上古便传下来的规矩,他们只管按规矩走仪式,谁会去琢磨为什么? 

        「因火即光明!火即权势!火即不可动摇的正义!」喻文州敛了笑容,直视刘皓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如刀,语势咄咄逼人「以火为祭,焚尽天下所有腐朽!再强大的再表面光鲜的不堪,都将被天火焚尽!」 

        「千百年纷争不止,天火熊熊,正是喻示不可抗的正气终将打压勾结的腐朽!战争,内斗,叛军,祸乱,世间所有不堪,尽为天火所灭!」 

        刘皓被他暴起的气势惊得又后退半步,勉强才站定了身姿。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喻文州。 

        那个永远温润尔雅的琴师,连动怒都带着谦让般的矜持。 

        可他此刻的眼底燎着比天火更灼烈的光芒,挺立的身姿比皇城前的华表更挺拔坚定。 

        刘皓突然内心生起一股强烈的畏惧,那是龌龊卑劣被无情揭露坦白于光明之中,他渺小成尘埃,却依旧无所遁形。 

        他还是小看了这个看似无缚鸡之力的琴师。 

        越是温润的外表下,越可能藏着猛兽的獠牙。 

        目的明确,步步紧逼,对敌不留任何余地。他在这样的喻文州面前,毫无胜算。 

        他只能顺着喻文州的话,连由言语中刁难的打算都没有,他已经认清自己在这方面根本没有挣扎的能力「所以天火熄灭喻示着正义消失?」 

        喻文州摇头「丞相你还是并未懂得天火的精髓啊。」 

        「凡火之将灭,是因为其焚烧之物已尽。以此而观,天火之灭,不正是天谕战乱将止?」 

        百官恍然,终于脸上又有了点喜色。刘皓倒吸一口凉气,真是厉害,平白把死局说成了祥瑞之兆。 

        孙翔见形势完全逆转,喜不自胜,用力拍了拍喻文州的肩「喻卿竟能如此窥破天机!果然不负朕望!」 

        喻文州被猛拍得肩膀生疼,脸上还得挂着周全的笑意。 

        虚惊一场,逢凶化吉。 

        众人都觉着得了满意的答复,由此散了,各自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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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少天大概是这场变数中最不高兴的一个。 

        他不怎么在意天火为什么熄了,也无所谓那到底喻示着什么。他只知道喻文州生生地受了一场雨的凉,末了还得被孙翔没轻没重地捶几下。 

        喻文州几乎是凭着意志力回到蓝雨府的。 

        冬日里被一场大雨浇透,还捂着湿透的礼服坚持在风中站了一整天,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喻文州本身身子就不怎么硬朗的,这一回算是狠狠被寒冬整了一把。 

        黄少天把整个府里都点上暖融融的火炉,扶着喻文州把湿礼服换了。喻文州苍白着脸色陷在椅子的软垫里,任由黄少天摆弄他的长发用手炉一点点地烘干。 

        「少天,我没事。」喻文州勉强地抿出个虚弱的笑容,本欲抬手去拍黄少天,试了几次竟然没能使出力来。 

        黄少天把手炉塞进他手里,一脸心疼「先生你还说呢!这么大的雨,还不愿意打伞!你这身子哪里受得了!」 

        「不能打伞……礼数,得周到……」喻文州轻喘着气,吐字都仿佛用尽了力气。一直紧绷着神经此刻突然完全地放松下来,被压抑的疲惫和寒痛猝然而至,把他袭击得摇摇欲坠。 

        黄少天明白喻文州的心思,他头一回担任这样的重任,可说是入政以来头一回正式拿到可把握的职权。他必须得用尽一切地将这事儿办的完美无缺,一来让孙翔信赖,二则叫百官放心他的能为。道理是清楚的,所以黄少天没在落雨时执意上台为他挡雨,但心理上总是过不去。 

        「那也没有这样折腾自己的,这回怕是躲不过一场风寒了。病来如山倒的,这阵子又是风口浪尖的关键时期,先生这边还势单力薄,也太过乱来。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叶修,先生你为了他做了这么多,他可曾知道?先生这样的拼命,哪里值得……」 

        「少天。」喻文州打断他的话,提了口气,再缓缓呼出来,让自己尽量地放松「叶修他知道的……也非我一人牺牲些,不过淋了一场雨,百姓可受着更大的苦和难……我需得助他……」 

        「别每回都搬出百姓来当做冠冕堂皇的道理!苍生的由头我知道,但先生分明就有更个人的私心在……」 

        喻文州按住黄少天的手阻止他的话,经过一段时间的烘暖脸上好歹是有点血色了,只是还虚的厉害,气若游丝的,仿佛是无意识地呢喃「是了……是有私心在的……感情诸般啊,不可说,他必然是晓得的……」 

        黄少天寻了条毛毯盖在他身上,答道「他晓得又如何,那他对先生呢?」 

        喻文州闭着眼,极轻地吐息,不知在内心酝酿了些什么,许久脸上慢慢地浮起片红晕,露出个心满意足的微笑,语焉不详地重复「不可说……感情诸般啊……不可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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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喻文州极力要求黄少天莫把自己因雨染了风寒的事儿传讯给叶修,但叶修结合着当时的情形一猜想,就料到喻文州必然是强撑着身子受了凉。 

        他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去揣测皇都的形势,而是想喻文州此刻是否安好。想着想着觉得不对,大敌当前,私情怎么能误了正事的谋划。 

        这一周里他率兵绕着太原打游击似地转悠,把周遭的小城攻了个遍,未逢一败。——当然他若是连这样的小城都打不下来,也太过愧对「斗神」的名头。 

        喻文州也没败,这个后辈的智谋与他难分伯仲,甚至在政谋上还略胜一筹。几月里就在皇都立了这样的地位,只是似乎太过拼命了些,明知道天凉还执意着礼数。 

        张新杰辞了将位,士兵都是不舍道别的神色,若不是代替的人是叶修,想必也无人会服气。他在一个清晨里和韩文清一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军营里,没人知道他们具体何时离开或者去往何处,但叶修想,张新杰身侧还有韩文清呢,两个人结伴着,总是好过一人独撑的。 

        倒是喻文州,孤军奋战在皇城里,周遭全是权贵的耳目,连最贴身的黄少天也被刘皓要挟着。遇了什么难,无人相助,心里藏了什么事,也无处可说。 

         轮回那方倒是挺安分地待在太原城里,任由着叶修带着兵绕城四处折腾,不掀什么巨浪就不去搭理他。大战是不可避免的,但伤亡总是越少越好,他个人还是挺期待与那轮回王周泽楷堂堂正正地打上一架分个胜负,但硬碰硬地两军冲杀,就不合他的本意了。

        总是有很多事情不能遂他个人的愿的,比如喻文州在皇都,他却在塞北。比如喻文州受了风寒,他却连杯糖水都不能亲手冲予他。

        叶修觉得这没法再想下去了,所有的局势分析到最后都变成了三个字,喻文州。

        胜也想到喻文州的胜,退也想到喻文州的退。成是他,隐也是他。恍然才惊觉不知何时开始这三个字在自己心里占了这么重要的位置。

        抚琴的时候总觉着他正合着自己唱平沙落雁;下棋的时候便以为他坐在棋局对面同自己博弈;甚至他骑在战马上,都反复回想他们分别的那一幕,十指交握,命脉相连。

        谋策之间最忌动情,因其会使人失去理智,把客观转化成主观,添了个人私心的,便算不得完全公平。

        叶修这般清醒公平了二十余年,头一回感觉自己的天平因为另一个人摆不正了,摇摇晃晃地使他犹豫使他思念,使他从未如此渴望胜利继而班师回朝。

        他还存着冷静,知道当下的局势半点急不得也不可慎动,只是这点冷静掺了暧昧不清的情愫,就模糊胶着成沉泥,他一个人陷进去,拔不出来,跳不出去。他一动,便陷的更深些,等到没过顶,就万劫不复。

        可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他们这些玩权谋的,谁不是沉在自己的塘里辗转?无非是你拨一下我的纹路,我搅一回你的褶皱,把一个人的冥想变成两个人的嬉戏。除了他们彼此,没人能再领会其间的灵魂交汇。

        叶修这边的仗,该怎么打的,还是怎么打。喻文州在皇都病着,叶修并不比他好受多少。

        但这都是无妨的,便是在某个静谧无人的夜里,我能想着你,你也恰好想着我,如此隔着千里的尘埃相合相念,那就已经是无可抱怨的安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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