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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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浮之间未逢佳音。
◎与君共勉。

【叶喻叶】平沙落雁27

◆伪喻文州中心,纯清水剧情智商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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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秋的风还未将御花园的枫叶尽数染红,却已退却夏日的闷溽,微微带了凉意。

       孙帝着了便装懒洋洋地躺在水榭中被精巧安置的软榻上,从安逸的神情来看心情诚然不错。

       幽远舒缓的琴声从喻文州十指间流淌而出,在空荡的水榭中盘桓晕散。

       一曲毕,孙帝缓缓睁开眼,笑道「到底还是喻卿贴心,朕一人呆在宫里,实在烦闷。你百忙里还愿意抽出时间来抚琴伴朕,实在令朕宽心。」

       喻文州起身重沏了杯茶,小心端至孙帝面前,答道「文州再忙,也不得辜负了自己本来琴师的身份。身为人臣,不能为圣上分忧,若连暂且排解烦闷都做不到,如何算的忠义呢?」

       孙帝接过那盏茶,饮了一口,便端着不再继续,只是看着翻滚的茶叶叹道「难为你还有这样的心思。反观如今朝中其他众臣,个个遇到事儿不是随众附和,便是闷声埋头明哲保身,还有生生生出点事端来的……」

       喻文州把手指轻按在琴弦上,语气似是略带试探「圣上可是指这次北疆细作之事?」

       「唉,朕也没料到如何会是丞相牵涉其中,一时也不知如何决断。好在还有喻卿为朕设阶,若否当真不知该当如何。当下想来,还是难以明晓此番丞相的心思。喻卿你说,丞相到底为何目的作出如此大逆之事?」

       喻文州沉默了一阵才答「臣非刘丞相,如何明晓他人心思,自也不敢妄加揣测。只是文州以为,为曲之理,易之官理,或有异曲同工之妙。」

       孙帝一向不喜与人论政,只是喻文州这般循循善诱,又被勾起几分兴趣「哦?此话何解?」

       喻文州一笑,手下拨出几个音「圣上以为,臣先前所奏之曲所喻为何?」

       孙帝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答道「曲声缓中带悲,又有商声为律,可是描摹这秋日凉景?」

       喻文州起身一揖「正是。然臣闻之,君明乐官,不明乐音。今君审于音,臣恐其聋于官也。[1]」

       孙帝把这句话反复念叨了几遍,道「不错,肖卿先前也同朕说过一样的道理。可是朕过分关注朕与丞相的情分,而疏忽了他应为人臣的能为?」

       「不可如此一概而全。丞相自圣上登基起便尽心辅佐于身侧,纵无大功也有苦劳。只是便如圣上知乐音则未必知乐官,知陈情未必明私心。微臣不知晓圣上与丞相之间有何重大的过往情分在,不过也许正因此,圣上忽略了丞相个人的想法。若有不可理解之处,也不足为奇。当然,这不过是文州一己之见,或有失偏颇,望圣上细审之。」

       丞相个人的想法……」孙帝沉吟半晌,「不错。朕确有与丞相的陈情在,也诚然忘却关注丞相个人所欲为何……喻卿你提醒了朕,是当好好思量。」

       喻文州再进一步「明主之道,必明于公私之分。人臣有私心,有公义。臣之情,害身无利;君之情,害国无亲。[2]道理是说,圣上的臣情与丞相的臣情,未必相同。圣上以为能借以相信,然圣上之利与丞相之利不一,自不可轻易揣度。」

       孙帝点头,不知因喻文州所言想到了何处,面色细微地变了几回,末了还是再叹口气道「朕确实不适合琢磨这些朝堂的思虑,幸得还有你和肖卿相佐。到底还是战场最令朕怀念。」

       喻文州再揖道「念及战局,另有一事。圣上当也知晓了,叶将军已与昨日回到皇都,当下还居于兴欣阁疗伤。臣以为纵有败绩,此非人力所可预。以其将军之位,居于市井之地,实在不妥。」

       孙帝也小吃了一惊「什么?他还呆在那茶阁里?户部那群人是在做什么,不是应当早就分发好了府邸?!」

       喻文州心下一阵心酸——若非你从不经事,不知户部官员多贪腐败,叶修当得的那座府邸估计早被不知哪个小官占去了。不过面上还是礼数周到「也许是忙中疏忽了,此时再布置也太过大动干戈。不如先借住蓝雨府,待新府落成再搬去,也不算委屈。」

       孙帝一想,确是合理的建议,便点头应允道「那便这样吧。是不委屈他,倒委屈你。他此时还有伤在身,难免不了照顾。」

       喻文州笑得诚心「谢圣上恩典。也不委屈文州的,当真不委屈。」

       孙帝也没多注意喻文州突然上扬的语调。喻文州见他有些乏了,便主动告辞回了府。

 

       一路还未行至府里,黄少天就跳出来神神秘秘地同喻文州道「先生先生,你等下回府一定大吃一惊!我们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喻文州笑了笑「可是叶修要搬过来住?」

       黄少天一愣,转而一脸懊恼沮丧「先生你莫不是先知?怎么这都猜得到?叫人半点乐趣都寻不着。」

       喻文州笑得像只小狐狸「我再猜,其实是他主动寻来,厚着脸皮非要住我们这的是不是?」

       黄少天彻底蔫了「先生你什么都猜得到。叶修今天午时大摇大摆地坐马车过来,非说往后就都搬我们这住了。景熙他们不晓得该怎么办,我想先生一定会高兴的,便把他留下来,原想给你个惊喜。」

       「好好,是我疏忽了。」喻文州笑着安抚他,「下回我会记得装出什么都没料到的样子。」

       言及此处,马车也到了蓝雨府门口,黄少天先跳下车给喻文州搭了把手下车,轻声嘟囔道「还是免了,什么都料不到那就不算先生了。」

 

       虽然喻文州心中早已预料,但一想到所念之人正在府内,还是忍不住加快了回房的脚步。

       推开房门,却见叶修半躺在自己床上,正拿着自己近来正在翻阅的那卷书满脸百无聊赖。

       喻文州这回可没料到「他们不是应当给你收拾了院落?怎么跑我房中来了?」

       「那儿冷清得很,便想过来看看文州你的屋里如何,没想收拾得这么干净,同先前那座空屋一般冷清。平日你一人住着也不嫌孤寂。」叶修把手里那卷书抬起来对他晃了晃,「《居云笔谈》?想不到堂堂喻卿还有这等闲情雅致,可是借助书中圆满故事籍托予我的思念之情?」

       喻文州微红了脸,两步上前夺过那本书,言辞上却不愿吃亏半分「前辈搬了过来,便不算得冷清了。那书不过闲暇翻阅,文州思念之情又何须假以外物。」

       「哦?那文州你可有思念我?」叶修目光灼灼。

       「前辈你可有思念我呢?」喻文州反问。

       叶修被猝然这么反问,倒是有点别扭地犹豫半刻,才一咬牙腆着老脸道「自然有。你如此出色,如何不思念?」

       喻文州觉得自己扳回了一成,坦然笑道「那就是了,我予你的思念绝不比你少上半分。」

       叶修被他瞧得脸都要烧起来,忙岔开话题道「我们两之间哪里还需要这些肉麻的斗嘴交流感情!说起来我听你们管事说你下午去面见了孙翔,收效如何?」

       「不差,圣上是聪明人,若有猜忌的心思,自然能听得懂我的话。倒是幸得我方同圣上申请让你搬过来,若我未提,你这般主动,也不怕使我为难?」

       「哪会呢?」叶修理所当然「我便吃定你放心不下我,下一步必然是令我搬来,不过早做几步打算。你往后能天天见着我,分明是你占了便宜,心里偷着乐吧。」

       喻文州被他嘲讽的语气逗乐了「是是是,是我占了便宜,委屈叶修你被我占点便宜了。」

       叶修一愣,随即笑开「哎,当真是老了,说不过年轻人了。」

       喻文州也笑,只是笑着笑着脸上表情又逐渐软化为心疼,他半坐在床榻边握住叶修的手,轻声问「你的伤势如何了?」

       叶修耸耸肩,把外衣敞开对喻文州露出胸膛。虽然已有过心理准备,但亲眼面对重重的绷带和零星映出的血迹,还是感到触目惊心。

       喻文州抬起右手下意识想去触碰感受,只是在距离绷带几厘处还是生生停下,手指带了轻颤「是谁……莫非真的是刘皓,把你伤成这样……」

       叶修见他这样,心也柔软成一团,握住他的手贴上自己的胸膛,隔着层层纱布与胸膛相触「别担心。感受到了么,这里的心跳。我还活着,大业未成,我怎么会抛下你。」

       喻文州被握着的手像是被烫着,手心手背都是热度。

       叶修松开他的手,道「这回还真的不是刘皓所为,以刘皓的作为,再予他一百个胆子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喻文州不解「那是谁?难道朝中还有第三方势力?」

       叶修无奈笑道「你啊,就是想得太多。战场上受伤便如吃饭一样寻常,偶尔军中出了一两个细作也并非不可能。你还以为世间所有士兵都百分百信赖我么?自然难免也有为了私心求全的。周泽楷那方军力强盛,人心齐,战姿骁勇,反观嘉朝,若非有我在,攻个普通小城也许都有困难。若此举能成,得轮回重用,自有荣华富贵无数。只是他低估了周泽楷的道义,落到这个境地,也算罪有应得。」

       「我不信他能伤你。」喻文州咬牙。

       「对我这么自信?」叶修挑眉,「诚然我也当得起这份自信,他自然伤不了我。只是我突然想到也许这是个机会,小受一刀,别无害处。」

       喻文州一惊「你是故意受伤的?!这还叫别无害处?你可知刀若再偏上几寸,你就死了!」

       叶修压住他的手安慰道「莫担心,既然是我,那便能掌握分寸,更何况不冒些风险如何成事呢?再者,我的伤远没有医官们说的那么严重,不过被刺伤一刀,往昔我受的比这更重的伤可多得是。总得作出点重伤的姿态才便于行事,若否我怎么还能独自站在郊外的寒风里等你呢?当然,还有个原因,就是我想回来见你。」

       喻文州还是不怎么满意「你如何能让自己冒这么大的风险,可知我会担心?不过若那人和刘皓毫无干系,所谓令牌之事又从何而起?」

       「这就是我说的机会。他非刘皓的人,但无人知道此事,一切的证据都可伪装,我只需要做的便是等其主动自尽,然后使点手段叫孙翔派来调查的那个都尉相信我替他伪造的身世,然后追查到皇都那座荒宅。」

       「你连这一步都已算到?那荒宅是你何时添置的?」

       「那你就太高看我了,那荒宅是真的,那是我最早来到皇都时的住宿。」叶修微眯着眼,语气中有种复杂的悲伤,「我原本就住在那里,那座坟,也不过一个空土堆。我筑它是为了纪念一个故去的友人,尸首落在太原早不可寻觅了。那个被新埋在其上的衣冠冢,其实是我作为叶秋,在入政之前所为。」

       叶修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呼出,似是揭晓一个千年尘封的秘密「那个衣冠冢,原是我为自己而立的。」

 

——◆注释◆—— 

[1]臣闻之,君明乐官,不明乐音。今君审于音,臣恐其聋于官也:语出《资治通鉴·周纪一》,译文:我听说,国君懂得任用乐官,不必懂得乐音。现在国君您精通音乐,我担心您会疏忽了任用官员的职责。

[2]明主之道,必明于公私之分。人臣有私心,有公义。臣之情,害身无利;君之情,害国无亲:语出《韩非子·饰邪》,有删截。译文:做明君的原则,一定要明白公私的区别。臣子有私心,有公义。臣子的本心,危害自身就谈不上利益;君主的本心,危害国家就谈不上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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