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喻文州中心,纯清水剧情智商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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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文州既开了口,又有肖时钦在旁支持,自是龙颜大悦,旁人再百般劝谏也无用了。毕竟若孙帝执意不改,决断最终还是落在帝王一念之间。
亲征是大事,没有一两个月的筹备到底无法完备,只是孙帝早被即将亲征的喜悦莫过了头顶,只恨不得下一秒便冲上战场杀他个片甲不留,对于底下具体的布置也无甚在意,索性全部交予喻文州和肖时钦二人处理。
于是孙帝是乐得天天在宫内练武比试活络筋骨,苦了下面的一片官员。
喻文州为首,倒没怎么看出忙碌的姿态。他还是同以往一样按时上朝,按时回府,甚至听说还抽空去兴欣阁抚琴弈棋,风度不减半分。
刘皓想不明白,他真的想不明白。他才被贬了职,正当该低调的时候,往昔这等大事安排必然是让他打理的,这番却只能呆在丞相府里咬牙切齿。
他根本从未派人去伤叶修,更无谓叛国。他想不明白喻文州到底使了什么手段拿到那份令牌,想不明白他何时栽培出一个邱非安插到了圣上身边,想不明白他如何使得如此复杂的布局甚至不惜以刺杀叶修为目的,更想不明白他为何要在最后一刻为自己出面求情。
归根结底,他愈加想不明白喻文州想要什么了。
若说是名禄,他刘皓能给他的多得是,只是对方面对堆了一院子的礼,只当是谋众的道具。若说是权势,他从一介琴师崛起,几乎与刘皓平起平坐,现在甚至更高出一截,也未见得有知足收手的架势。若说他与叶修同谋,那他又何必设计去刺杀叶修。黄少天必然不会欺瞒,那么喻文州此举到底何解?
他这几日几乎是出动倾巢之力暗中查探到底是自己何方被安插了细作,每个拿到令牌的贴身侍卫都被调查审讯详尽,却始终一无所获。据闻喻文州昨日又同黄少天去郊外散心了,日子过得悠闲又舒心,而自己却还被他耍的团团转,连何处使力都不晓得,当真令人恼怒。
喻文州确实淡定,超乎所有人想象的淡定,不论是在提出支持亲征之时,还是后续布置之时。蓝雨府的一切都如此按部就班有条不紊,仿佛有预见一般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应对准备。喻文州需要做的,唯有在徐景熙呈上来的册子上批阅准,或者不准。
用黄少天的话来说,就是「先生的心思走得比行动快」,一人之力难撑大局,谋世者向来不需要一切亲力亲为,若能如喻文州般把一切理得清晰端得稳妥,方可以成大业。
喻文州后几日去拜访过司天监的王杰希,正遇上他与首徒高英杰讲习。两人没料到喻文州在这方面也略有见解,便一同探讨了许久。分别时高英杰不经感慨道「喻前辈如此能为,自有天助。」王杰希摇头,喻文州但笑不语。
归途时黄少天一反常态喋喋不休,斟酌半天方认真地冒出一句「我以为先生并非天助,而是自助。」
喻文州笑问「何谓自助呢?」
黄少天道「先生从未仰仗天命半分,所成所得皆为自己努力所得,偏偏被说成是天的恩赐,这未免太不公平!」
喻文州把笑容又扩大几分「少天,你那是私心所得的结论,可不能同外人说。」
黄少天不服「我不同外人说的,什么话当说什么不当说我还是清楚的。只是这话当真没有私心的成分,先生分明就是值得敬佩,那些嫉妒的根本从未见过先生的艰辛和背后付出!」
喻文州按住他的手,轻声道「好,好,好,我们少天看的最明白。我心里都了解的。然天意使我遇到你与叶修,这不是天助又是什么呢?」
黄少天想了想,觉着算是满意的答复,又想到叶修的现状,内心难免又闷闷,于是一路无话。
嘉朝四年秋,叶修回归皇都。
黄少天原以为喻文州会精心准备一番,谁知喻文州同以往每天一样定时起床洗漱,翻阅底下人送上来的文书,甚至连着装都是往日的素服衣冠。
黄少天忍不住还是提醒了一句「先生,算算时辰,叶修今日黄昏也差不多当回来了。」
喻文州正捏着本书卷,点点头「我知道的。」
黄少天道「先生不去迎接?」
喻文州语气似乎风淡云轻「去了又如何呢,难保见了不会心疼。偏生这个时候,去了说不定还得落个结党营私的口舌。」
黄少天不太高兴「没有这样的道理,先生你若是不去,我可自己去了。叶修还欠我一场比试的胜负,我得去看看他是否养得好身子还有力气同我打。」
喻文州道「你自己去吧,代我向他问安。」
眼见日渐薄西山,黄少天在房内徘徊踱步了半天,一方面担忧着叶修,一方面又不放心喻文州。后者倒状似淡定,面上无悲无喜的,低敛着眉不晓得压抑了什么情绪,只是半天,手中的书也没翻过去一页。
黄少天见他不动如山的神情,到底后来还是绝望了,往门框上一倚,只得在心里盘算待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偷偷去见上叶修一面,也不知他到底伤势严重到如何境地。
却听啪的一声,黄少天一回头,看见喻文州手里的书卷落在地上。满堂的夕阳中,喻文州站起来,把那本摔落的书卷拾回桌上。暮光把他的身影拉得长而细,映在屋内有种孤独的悲壮。
「少天。」喻文州声音里压着细不可查的颤。
「少天,我想见他,哪怕再心疼的情形,我想见他……」声音越来越轻,原来纵是喻文州,也有难以用理智压抑情感的时候。
黄少天咬咬唇,一句多话都没有,拉起喻文州的手便往外走「现在备车马来不及了,先生只得委屈你一下,我骑马带你过去,但愿正巧赶得及。」
喻文州的手心晕着细微的汗,也不知做出这个决定到底花去多少纠结和踌躇反复。
旁人看来干脆利落永远风度翩翩淡定超然的喻卿,只在这一桩事上免不了俗。可叹情之一字放在谁身上都是一样的,更何论是本就比他人想的更多上几分的喻文州。
黄少天想不了这么多,他只知道自己的先生在这事儿简直是自虐般的揪心。分明想去,又用理智压着不去。分明担忧,又强行用他事试图淡化心思。也许他就该一开始便直接强行拉着他去见叶修,也免去这一番苦扰。
马被鞭得蹄下生风,迎面而来的秋日凉风非但没有使人冷静,反倒更加难抑汹涌的感情。
喻文州觉得自己从未如此失态,理智之后都是残忍,心系之间满怀相思。
只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两人到达城门口的时候,已经只剩满地车马狼藉。
黄少天当机立断「我们去兴欣阁找他!」
喻文州拦下他「不必了,既然错过,也只能说是天意。不见……也是好的。」
黄少天还要挣扎,也被他压下,末了还是一句「少天,让我一人走回去,我只是需要一个人静静……」
话既已说到这个份上,黄少天也只有恨铁不成钢的心了。只得点头应允,又实在不放心喻文州独自一人,便远远地跟着他往回走。
行至城门内不远处,忽又见一人斜倚着一颗老树抽烟斗,周遭混沌的烟气缭绕,只能依稀的瞧出个轮廓。
但是喻文州就是有这样的直觉,那就是叶修。就像最初他在郊外找到躺在歪脖子上看孙帝凯旋的叶修的时候一样,就像他在熙熙攘攘的街市中一眼寻到叶修的时候一样,就像他在万千人群中只独独钟情于叶修一样。
「我还当你不打算来见见我呢,看来文州你还是同以前一样,相对于对我狠心还是对自己更为狠心些,来前经历了不少犹豫反复吧。」袅袅烟气中的那个人那么说。
「前辈不也是在这里等待,是在期待什么呢?」
「哈哈,看到你还是同我走之前一样伶牙俐齿,我就放心了。」
「前辈可同我们告别时候大不一样,让文州不太放心。」
四目终于在烟尘缭绕中相对。叶修本想再开口调笑两句,却在看见喻文州的眼神的一瞬间哑口无言。
喻文州也发不出声来,想说的太多,可说的太多,不可说的也太多。他们二人之间也许到底只能用目光间的融会来把心事传递。
叶修上前一步,极轻地拥抱住了喻文州。
喻文州任他抱着,这个拥抱太轻,轻得似乎只有衣袂相触,却又仿佛重得压上了千钧的情愫,叶修把这半年分别以来所有的心念都压在这个拥抱上,浓重得叫喻文州几乎难以喘息。
你伤势如何?是伤在何处?是为谁所伤的?那人是谁的麾下?他有太多想问的,可一句话都讲不出来。叶修道他「伶牙俐齿」,又有哪个伶牙俐齿的,会连重逢后一句问候都讲不出呢?
「对不起。」叶修把头伏在喻文州肩上轻声叹,「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喻文州觉得头昏得厉害,模模糊糊间看见远处翻滚的红云,夕阳暖融融地落下去,似乎和半年前的分别别无二致。恍惚里又听见叶修的声音,不知道在念叨什么。但是他现在回来了,又这么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了,这就是好的。
只是他被人在心口捅了一刀,重伤后还一路颠簸着回来。世事原来本就不如暖日那般美好,夕阳另一方面也代表残酷和没落。
如黄少天还被刘皓捏着把柄,如他还得应酬朝堂纷争,如叶修被狠狠地重伤至此。
思及这端,喻文州又突然清醒了,变得同一贯那般清醒理智。
他缓缓地回抱住叶修,答道「你回来便好。只是,他们既敢伤你,我也定然不会袖手。」
「天时、地利、人和兼备——是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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