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如霜

◎冷漠,傲慢,倦怠,疏离,她们就在这里。
◎本体@霜上尘
◎沉浮之间未逢佳音。
◎与君共勉。

【叶喻叶】平沙落雁20

◆伪喻文州中心。纯清水剧情智商向。

   前文点这里>>01  02  03  04  05  06  07  08  0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

       「没想到,我还活着。」 

       「是,你还活着。」 

        韩文清还是在第二天的清晨醒了,全身的酸疼在看见张新杰的一瞬间都变得微不足道。 

        他在生死门前走过一遭,差点便入了轮回。没看见什么奈何桥或者冥河水,此生本已不作他求,只在叶修的箭没入胸膛的时候忽然地有了这么一点念想。 

        原来自己终究是不想死的。 

        可叹世间本没有人一心求死的,若是存活于尘世,便有了放不下的寄托。 

        他韩文清一生戎马,为家国生,为家国死,不曾有愧于自己的本心。叶修做的是最正确的决策,他已然陷入死境,就此像个真正的将领一样死在战场上才是最好的归宿。所以他不躲,也不挣扎,如他从前面对任何艰难险阻一般的从容和坦荡。 

        瞬息万变间他看见叶修眼底翻滚的暗潮,看见张佳乐在烟尘中粗重地喘气,看见周泽楷的一箭结实地扎入张新杰的肩,方后知后觉地觉得叶修的那一箭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的确是疼的。 

        也许疼的并非是箭伤,还有点道不清的遗憾。 

        他终究心底还藏着这么点儿期待。 

        江山还未平定,功业还未建成,他却已经要就此提早离开战场。他骨子里向来淌的是不屈的热血,刚刚重新明定了立场,便不得不为了大军的胜利抛却生机。 

        苏醒的时候他没怎么欣喜若狂,张新杰的脸色很憔悴,离自己这样近。他第一反应不是惊讶为何自己还活着,而是欣慰叶修果真是有这样的能耐的。 

        于战争,他有非死不可的理由,于朝堂,他有非胜不可的志向。两者本是矛盾的,可叶修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将矛盾变成顺理成章。 

        「我卸了将职,兵权交给了叶修。」 

        张新杰扶着韩文清从棺椁里半坐起来。韩文清身子还虚的很,脸上没多少血色,却也没显出病殃殃的神态。 

        「我不会再为孙翔而战了。」韩文清对张新杰的话没什么明显的反应,也不问他缘由,第一时间想做的只有告诉这个永远站在自己身侧的人自己的全新立场。 

        「我猜到了,所以我这样做了。」张新杰握紧了韩文清的手。 

        韩文清手还使不上太多的力,心里却明白张新杰的意思,于是也尽可能地回握他。 

        「好,好……」他点点头,应一声,许久再应一声,尘埃落定似的释然「这样再好不过。」 

        晨光熹微,有了日光便不如夜里那样凉。两个人就顺着半开的军帐门帘静静地看天逐渐亮起来。 

        没人问对方未来该有什么规划,也没人介意这生死线上的一圈里错过了什么。 

        天地间的晨光正好,白日终将笼罩苍野。世间不会有漫无目的永不落地的浮萍,也不会有永远无所适从的民心。 

        旧的天启星已经落下,值得效忠的朝日已经冉冉升起。不为君不为禄—— 

        这样就再好不过。 

 
 

.

 
 

        皇都的局势可远不如塞北这边明朗,自从平白窜出个蓝雨喻文州,加之孙帝从雷霆带回来的那位辅师肖时钦,前有韩张双将一死一退,后有刘皓虎视眈眈,朝堂走向混乱不堪。 

        也许乱世才最易有英雄出众。江山变成谋术者手下的棋局,帝王变成可有可弃的棋子。生杀予夺的诀意成于一念之间,谈笑风生间的是智者的较量,惴惴不安落的却是寻常朝官的心。 

        丞相刘皓不知得了什么传言,突然开始大洗朝堂百官。上至太史司徒,下至中郎县令,甚至有的从前还忙着巴结他的,不论官品性德,不论党羽亲疏,往往一夕之间身份便天翻地覆。 

        借的当然是孙帝的名义,只是这一番才真真叫所有百官都惊觉原来他已有这样滔天的权势。 

        孙帝虽然看不出他这一着藏了什么心机,但刘皓把折子呈到他面前,连替换的人选都安排好,倒省去他再操心任人的麻烦。他照例拿了折子去问过肖时钦,肖时钦没说妥,可也没说不准。 

        孙翔唯一不满意的就是肖时钦这种模棱两可,非得要他自己捏主意。 

        他试探地说要不然就驳了丞相?肖时钦叹口气。他立马慌了,改口道丞相这样必有他的道理还是准了吧。肖时钦又叹口气。 

        孙翔苦着脸不知所措。肖时钦把满桌的折子替他摞摞齐,递给他一本治国论——圣上,还是接着读书吧。 

        刘皓那份大改朝堂局势的折子终究还是被准了,肖时钦不能左右的,孙翔和刘皓间毕竟还有份秘密牵制着。若没有刘皓,他孙翔也大概坐不到这个龙椅上来。虽然孙翔不喜欢朝堂的尔虞我诈,但对皇位终归还是向往的。 

        于是一时间满朝的人心惶惶,和刘皓关系远的唯恐下一个被推下去就是自己,和刘皓走的近些的又担忧着自己是否做了什么叫刘皓质疑立场。 

        好容易众人最后发现了结论,倒下的全是当日喻文州收了礼的。这下刘皓和喻文州针锋相对的意思就太明显了。一边是两朝屹立不倒的丞相,一边是突然崛起且大有可造之势的琴师。明面上先动手的是刘皓,这是摆明了要众臣作出抉择。 

        众人还在纠结到底哪方的前途更坦荡,这边喻文州的动作更给局势火上浇油。 

        那上百份堆了蓝雨一庭院的礼,喻文州始终拿来吊着众臣的心的礼,他收了。 

        更准确说,是全收了,一份不落。 

        这下当初抱着试探的意思送了礼的官员各个追悔莫及,你早不收,晚不收,偏偏挑着个刘皓整治你党羽的时候收。本来没打算完全依附他甚至只当礼节性礼尚往来的大臣也被这一招逼得差点走了绝路。 

        刘皓这边的矛头立刻指过来了,这批大臣可算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谁也不知道雷厉风行的刘皓的一纸贬官弹劾什么时候会落下来。喻文州一脸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笑容——多谢诸卿好意,还望诸卿未来多多支持互助。 

        于是众臣明白了,喻文州这是逼着他们站他的立场。可他们有拒绝的余地?他们现在在刘皓眼里是和喻文州一根稻草上的蚂蚱,断然没有放过的道理。 

        他们能做的,只有千方百计地要喻文州好,要他有能与刘皓匹敌的权势,他们寄居喻文州身后,才能勉强安身。 

        好在比起刘皓,喻文州实在不算个太难伺候的主。更或者说,抛开背景,他们还挺愿意跟随喻文州的。

        永远笑眯眯的温润琴师,也许还不算太坏。 

 
 

.

 
 

        可暗地里再乱的局势,明面上的事儿还是片刻缓不得。喻文州和黄少天住在丞相府里,假装没见着外面的动荡和人心抉择,一心扑在筹备祭天大典上。 

        刘皓也很忙,忙着处理黄少天那份名单上的角色。越理越来气,喻文州偏偏还时不时还顶着礼数周到的笑容来问他些祭天大典的琐事安排。对方办的是明里的正事儿,占着理的,刘皓连推脱都不是,还得咬牙切齿摆出姿态来商讨一二。 

        喻文州来丞相府住了不到半月,让刘皓心烦的量顶的上从前一年的份。 

        黄少天私下直呼大快人心,喻文州拿文书敲他的脑袋示意收敛,自己也掩饰不住眼底的笑意。 

 
 

.

 
 

        皇都的天气阴晴不定,上午还晴空万里的,下午可能就有倾盆大雨,倒像是在梅雨季里,只是相较寒冷的多。 

        这气候不正常,祭天大典的布置也多了几重麻烦。可再周全,人力终归也是敌不过天的。 

        司天监派了几个天师日夜地祝祷,祈求大典那天是个好天气。 

        也不知道真是天师心诚,还是上天垂怜,连着下了四天的小雨,到了大典那日的清晨,竟然放了晴。 

        云还是层层叠叠地堆着,只是好歹偶尔能从缝隙里透出点阳光了,通透温和的,连空气中的尘埃都清晰可见。 

        喻文州作为主持,按仪式规格切切实实地用华丽的礼服把自己裹起来。他平素极少穿这样隆重的装束,好在毕竟气场摆在那里,衣装一上身严肃庄重的气质就立显出来了。

        他到的不算晚,但入场却需得是最后一个。夹道的群臣也个个正装肃穆,他一路目不斜视地由正中大道拾级走上天坛,神圣得像是天帝的使者。

        孙帝站在百官队伍的最前方,身后依旧是肖时钦和刘皓。再往后站的是王杰希,这位司天监的主簿,虽是被夺了主持的位子,却着实是这种仪式的最好看顾者。站在前头一则体现孙帝没太过怪罪司天监,二来若有什么变故也好请他来镇个场面。

        喻文州终于缓慢地走到了天坛顶端,恰逢一束晨光由云端坠落,拉长了纤瘦的影。

        吉时已至。

        他看看层云交叠的天,再看看坛下肃立的百官。看看这巍峨阔大的皇宫,再看看狼藉喧嚣的社稷。

        他已经站的这样的高。

        他立直了身体,如大鹏展翅般展开双臂,随后向天向地向苍生,伏拜叩首,额头紧贴至大地,从最质朴的土地中感受龙息。

        心中突然油然而生一种苍凉的悲壮。

 
 

————◆tbc◆———

 >>下章点这里

评论 ( 11 )
热度 ( 38 )

© 敛如霜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