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喻叶】平沙落雁09
◆伪喻文州中心。纯清水剧情智商向。
◆补昨晚的更，晚上可能还有一更，我是说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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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为结尾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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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朝三年冬，太原失守，举朝皆惊。帝雷霆震怒，欲亲征而为丞相党众所止。
时老将韩文清不交羽党，常为弹劾。辅国肖卿上书一荐，帝纳之。
遂布诏天下，北戎轮回来犯，命护国将军韩文清，副将张新杰，并吏部尚书林敬言，繁州刺史张佳乐，率军十万，共赴北疆，重夺太原，平乱讨伐，以震嘉朝雄风。吏部尚书之责由吏部新秀唐昊接任，繁州暂为繁州州牧于锋所治。
韩文清未置一词，敬受命。五日后齐驾启程，于天起誓不胜不归。
至此朝中文武大权尽收于丞相刘皓之手，内潮暗涌而无声硝烟起。
后世遂以韩将外征为引，记三年烽火，史称——相谋之乱。
喻文州在铜镜前伸直双臂，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调整着脸上的微笑。黄少天站在他身后低着头替他细心整理服装仪容，看见喻文州对着镜子捏着各种微笑表情，忍不住笑出声。
喻文州自己也觉得这举动有点微妙，便默默无奈一笑，摇摇头不再继续。
黄少天其实只是觉得有些有趣。
喻文州似乎总是温润如玉地笑着，只是笑也分很多种。他曾问过喻文州一直保持微笑脸会不会酸，出乎意料地，喻文州挺坦然地点点头说，会呀。
黄少天来了兴致，追问那何苦为了风度这么麻烦。喻文州挑眉反问道莫不然你觉得韩将军终日板着脸是为了保持气势吓唬人的？
黄少天理所当然，韩将军那是性格使然。
喻文州又恢复了他常用的温润笑容，淡淡答，那便是了。
黄少天把对话消化了一遍，觉得好像有点得了喻文州的意思。
面对什么样的人，当摆出什么样的态度。黄少天自诩在这一点上做的很出色，只是还远不及喻文州。
这其实不能归于喻文州工于心计，事实上他的温润谦和，他的彬彬有礼，是从血液性格里与生俱来的睿智使然。
黄少天自认是听不懂喻文州的琴曲的，但是他识人的气息，一如喻文州对于每一曲音调间的会意和相通。他曾把叶修的气息比作秋叶，却始终无法用任何一种比喻去形容喻文州。
喻文州的气息很复杂，模糊而朦胧，但它又可谓完全的纯粹。黄少天性非杀，而是侠，侠者只会追随使其诚心愿随之人。他一点也不后悔或者不甘于成为丝毫不会武学的喻文州之从，喻文州虽不胜武力，于黄少天却有着另一种不可忽视的强大。
这种强大不是才华毕露的锐不可当，也不是霸道强势的独孤求败，它包容而内敛，温和而含蓄。
黄少天最初和许多人一样以为他的心中有着远大的宏图之志，可后来才发现并不然。
功名，权势，财富，他有谋取一切的能力，可他什么都不取。也许喻文州什么都不想要。如果可以，他大概会一直平淡地生活在蓝雨府直到下一位蓝雨府主接任他，随后寻一叶扁舟，居草庐陋室，如隐者般结束一生。
直到喻文州遇到叶修。
黄少天理着喻文州腰坠上的流苏，漫不经心地开口问「今日还是去兴欣阁？」
「嗯。」喻文州点点头「既然丞相都是这个意思，文州总是不好辜负丞相之托的。」
「哈哈！刘皓那个老狐狸，真是方寸大乱了，一切都在先生预料之中。如此也好光明正大地去见叶修！」
喻文州侧头看了看黄少天的兴奋神色「你好像听到要去见叶修很高兴？」
黄少天理顺了流苏，挺直了身子站在喻文州身侧「因为先生每次要见叶修都很开心啊。先生开心就好了，总好过同那群滑头臣子们勾心斗角的。」
喻文州定定地看着铜镜中并肩而立的两个身影，露出一个微笑「是了，我的确很开心。」
韩文清的大军出发的极为仓促，毕竟北方战火刻不容缓，二来他留在皇都城中已经不再具有意义，不如早日离开。
他骑着马迎风飞驰的时候，觉得塞北的风沙扑面打在脸上，有种熟悉的疼痛。叶修说的对，他一直在渴望战场。每一种沉睡在他血液里属于兵将的张扬和嗜血的冲动都被北风唤醒，无所谓这一战的对象，无所谓这一战背后的心机，韩文清在勇往直前的时候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胜利。
行程太过紧张，马车和粮草会被先头部队远远甩在队末。新被调任随行的张佳乐和林敬言虽为文官出身，却意外地执意放弃马车与先头部队同行，几近三天三夜无休眠的高强度奔波，硬是一声抱怨也没吭，着实在韩文清的第一印象里塑造了个不错的印象。
十天的行程，韩文清强行马不停蹄地压缩成了三天。几个没怎么上过战场的年轻小将在第三日夜里抵达住宿扎营处的时候脸都血色全失，目睹一切的韩文清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下嘉朝兵力日渐衰微。
韩文清步入军帐的时候，张新杰正皱着眉头研究太原周围地形。中央的火炉中煨着炙红的木炭，偶尔还有呲啦啦的木头断裂响声。张新杰外头着了件单薄的软甲，手指都被冻得隐隐发青，只是因为太过专注而忽视了寒冷。
韩文清一语不发，解下自己身上的长绒披风披在张新杰身上，后者还陷在沉思谋划中没什么反应，只是微微抬起头，韩文清顺势把披风的系绳绕着他脖子打了个结。毕竟已是隆冬，张新杰再硬气也不至于拿自己血肉凡躯和十二月岁寒过不去。
「看出什么了？」
「这仗很难打……」张新杰依旧锁着眉，「对方不仅在城内有驻扎，甚至城外我们可能突袭包围的地方都安排了守军。」
「很难打，就不是不能打。」韩文清语气中带着锋利的狠。
「战争总是越少消耗越好，没人想日复一日地耗着苦战。」
张新杰被韩文清的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的，在一圈毛绒绒的领子里只露出一只冻得红彤彤的头。韩文清对着地形图半晌，意识到张新杰所言非虚。然而攻城这事儿虽然刻不容缓，却的确半点马虎急躁不得，他知道谋划方面还得倚仗张新杰，便扭过头不再催促。
张新杰被韩文清这一打断，也没了再继续琢磨的兴致，索性取了在火炉上温着的羊奶，给两人各倒了一杯，顿时帐内奶香四溢，少了点战前的肃杀，多了点温情。
韩文清接过茶碗饮了一大口羊奶下肚，热度从喉咙一路晕至心口，顿时身上暖和了几分。
张新杰捧着茶碗站在火炉边边取暖边道「这几日行程也是太过赶了点，军中还有新兵，总得留点缓冲期。」
「这点苦都吃不了，怎么有本事上战场？」
张新杰眯着眼睛看零星火星在木炭缝隙中明明暗暗「那你总得给新调任来的两位点余地。」
韩文清啪地把茶碗敲在桌上「他们也是奉旨出征，两个文官跟着打仗，说的好听点叫谏谋划策，说的坦白点就是朝廷派来监视我们的！对于这种人为何要留余地？！」
「是奉旨从军不错，但是不是来监视我们扯我们后腿的，那可就不一定了。」张新杰的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波澜，「既然是肖时钦举荐的人，必然有他的道理。你看这三天的跋涉，那两位不是也一声没抱怨跟到现在了？」
韩文清没有答话，抿着唇，眼睛死死地盯着炉火，内中却深沉得不知在思索什么。
「肖卿你说，韩将军此刻行至哪了？以他往日的性子，这会儿该是到庆城了吧。再走个两日，就能到达前线……可这也不好说，朕听你的话派了张佳乐和林敬言去，这两个大概吃不得苦的，尤其老林，一把年纪了都……」
「圣上，读书贵在专心致志。」
肖时钦坐在御书房的侧椅上，看着孙帝才拿起书没看进去几个字就又放下书开起了小差，颇感无奈。
孙帝右手捏着书不太情愿地点点头，这下连几行字都没看完就又放下了「朕还是不太放心他们啊！朕不在，他们打胜仗的几率至少得少五成！」
「圣上！」
「好好好专心致志专心致志朕这就接着研究治国之术……使杀生之机夺予之要在大臣，如是者侵。爱臣太亲，必威其身；人臣太贵，必易主位。爱多者则法不立，威寡者则下侵上……[1]」
孙帝叽里咕噜念了一长串，语不经心地，念到后来声音又慢慢低下去变成一句长叹「肖卿哎——」
肖时钦长出一口气，把手中拿着的古籍放下，觉得自己有一点心累。
「圣上又怎么了？」
孙帝一脸委屈「我知道你叫朕读这些书是对朕好……可朕真的非常不喜欢这些文绉绉的治国之道，何况朕也压根不知道这是在讲些什么……不如朕一边读肖卿一边同我讲解？也好助朕了解大意啊！」
肖时钦看了看孙帝，到底还是个年轻的孩子，摆出这样的表情他总是于心不忍，只能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方才那段话是说，生杀予夺之权落在臣下手中，如此一来君主就有失势的危机。过于宠信臣下，必然会危及君主自身；臣下权势过重，必然有篡位之心。过于宠溺臣下，法令就难以确立。缺乏威严就会被臣下欺凌。圣上这样可能理解？」
孙翔点点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读书读进脑子里去了，接着书册接着往下念「君无见其所欲。去好去恶，臣乃见素；去旧去智，臣乃自备。」
「这段话意谓君主不应该表露自己的喜好。君主隐藏自己的好恶，才会得见臣下的本来面目；抛去旧有的成见，不显露自己的智慧，才会让臣下各守其职。圣上可能明白？……圣上？」
肖时钦一扭头，就看见孙帝已经拿着书半蜷在龙椅里安详地睡着了，呼吸绵长而均匀，让他不忍打扰。他怕惊动吵醒孙帝，只能悄悄抽走了对方手中握着的书籍，寻了条毛毯替他盖上，任由他睡过去。
肖时钦也不叫侍从，就那样默默看着孙帝安静地睡着，不知过了多久不知不觉自己也斜靠着椅背睡着了。
一夜无梦。
——◆注释◆——
[1]文中孙翔所念文辞均语出《韩非子》，释义如肖时钦所言，无心机版意译。没错它本身内容就这么具有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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