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如霜

◎冷漠,傲慢,倦怠,疏离,她们就在这里。
◎本体@霜上尘
◎沉浮之间未逢佳音。
◎与君共勉。

【叶喻叶】平沙落雁13

◆伪喻文州中心,纯清水剧情智商向。

◆我觉得自己越发喜欢小事情了【

◆千万别计较官职问题,我也不知道这算什么朝代的官制,纯属私设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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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为结尾注释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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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帝坐在龙椅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底下的臣子摇头晃脑地上表着各地的琐事。早朝时间定在辰时,加上又是隆冬的季节,外面天都还灰蒙蒙地暗着,他便被太监叫醒,浑浑噩噩地洗漱更衣,然后赶上了朝。

       他很想打个哈欠,但好歹知道这是朝堂之上不能松懈,于是这个哈欠被憋在喉咙口,让他难受成一团。

       底下臣子们碎碎念的他一句也没听进去,其实也用不着他听进去,都是些陈谷子烂芝麻皮的事儿,能传到他面前的,总归是不用他费心的。

       肖时钦低敛着眉安静地站着,孙翔在心里偷偷地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想着想着又觉得,这不公平啊同样是上朝,凭什么皇帝得在上面坚持,臣子倒在底下站着睡着了。

      再想想觉得肖时钦应该不是会上朝睡着的人,那他为什么低着头一动都不动呢,都没什么想上奏的吗,其他人汇报了这么多的事儿他怎么连点反应都不给?

       孙翔还在神游天外,脑子里毛线团似的乱成一堆,却被一叠声的高声呼唤惊醒了。

       「圣上!……圣上!」

       「嗯?」孙翔被打断了神游不太高兴,一看是太尉陈夜辉,「陈爱卿何事?说吧朕听着……」

       陈夜辉表情有些复杂,显然是方才已经说过一遍结果孙翔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但是这种不满又不能当面说出来,只得耐着性子道「圣上,韩将军已经出征两周有余,却至今一书回音未至。微臣实为惶恐。」

       「韩将军忙着打仗,行军路上疏忽了回报也是在所难免,你惶恐什么?」

       「韩将军素来与圣上言语不和,此番圣上一次拨动十万兵马交予他,他又远赴北疆音讯不闻。皇朝如今无人镇守,兵马均匀给了韩将军所率的人马,倘若他此时心存二心……」

       陈夜辉越说越激动,发冠上的鹊羽都一晃一晃。肖时钦抬起了头,却没扭头去看他,眼神深处藏着锐利的光芒。刘皓倒没什么反应,依旧安然地肃立着,好像和自己没有半点干系。

       孙翔拍案而起「放肆!」

       陈夜辉被吓了一跳,腿一软便跪下去,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圣上!臣之所言句句肺腑!望圣上三思!切莫使叶秋之乱再起!」

       连叶秋都搬出来了,那这事儿就严重了,众臣把头都埋得更低了些。

      「韩将军忠心为国,为了家国安定浴血沙场!你们非但不焚香护佑其胜,反而在这明争暗斗,到了这个时候还怀疑他的忠心!」

       孙翔是上过战场的人,陈夜辉说的其实不无几分道理,但作为一个军人,他设身处地地,还是不能容忍他人在厮杀时还要被后方牵制着指指点点。

       但是一个冲动间话都喊出口了,他才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莽撞。陈夜辉也算两朝的老臣,素来与刘皓交好,这他是知道的。其人这么多年没立过什么功,但也算得安分守己从未犯过大错。

       最重要的是,能在这个风云变幻莫测的朝堂里站这么久,除了背后刘皓的扶持,陈夜辉自己也有点路数。他的聪明表现在从不逾矩,自己分内的事儿办好了,和自己无关的事儿他绝不多言半句。

       此番他能说出这番可能引起风险的话,绝不可能是自身的谋划。既然有人在后指使,能够指使到太尉头上的人,目标就显而易见。

       孙翔偷偷用余光去瞄肖时钦,后者本来神色复杂地站着,大概是注意到孙翔的目光,觉得还是需要他来解个围。于是略一沉吟,上前一步行礼曰「任人之道,要在不疑。宁可艰于择人,不可轻任而不信。[1]圣上既然已经把兵权交予韩将军,此刻再反悔也是无果。」

       陈夜辉显然还欲再说什么,但刘皓在袖袍里极其细微地做了个手势,便乖乖闭上嘴,一叩首谢罪。

       孙翔长出了一口气,感激地去看肖时钦,肖时钦没什么反应,把头扭开了。

       出了这样的变故,早朝也进行不下去了。好在琐事不多,不多久孙翔便宣布散了早朝。

       众臣仪式性地行礼准备有序撤退,孙翔却突然想到前几夜肖时钦的那句话,于是多加了一句道「宣蓝雨府喻文州来面圣。」

       刘皓面上飞快地变了几个脸色,却没提什么异议,诺了声转身离开。

       肖时钦跟着人群出了大殿,远远地看见刘皓的背影,陈夜辉起先还独自告退,走着走着就往刘皓那边靠过去了。

       辰时过了大半,天空却依旧阴云密布灰沉的没什么光亮,大概是看不到阳光了。

       今日不是个好天气,也许再过个一时半刻,便能落下一场瓢泼的雨。

       肖时钦心下长叹了一口气。冷风扑面而来,刀割似的飒飒。嘉朝的冬和雷霆不同。雷霆国沿靠着南海,纵是冬天的寒风,也带着温湿的咸气。不像这里,每一缕的都尖利直接,把整个人都刮得仿佛鲜血淋漓。

       他来到嘉国不过几月,就深刻见识了这个泱泱大国的繁荣,还有光鲜亮丽下的不堪腐朽。雷霆的一切在它面前都显得如此单薄,无论是朝政势力,还是权臣心机。

       他一直在内心暗示自己不去想念,把雷霆的一切都当成故去的过眼云烟。可此番还是忍不住想起故国的朝夕。

       想起雷霆的朝日,暖融融的一轮,从海平面另一端探出一头,然后瞬间光芒万丈。想起雷霆的夏夜,带着海风的闷潮,知了声一波一波地传遍整个小小的都城。想起雷霆的公主戴妍琦,她还这么年轻,像朵开的正盛的红杜鹃,却被迫折在敌国的铁骑之下,眼泪都结成秋霜。

       嘉朝这么大,却像座富丽堂皇的牢笼。雷霆这么小,却藏着所有平凡朴素的美好。

       他回想起喻文州同自己说的,「君子必有鸿鹄之志」。然而志向用这样的方式和牺牲来实现,当真是值得的吗?彼时喻文州笑意深邃,肖时钦其实很想问,那么你的鸿鹄之志呢?

       喻文州的笑容太凉太清薄,肖时钦看不透他,却对这个温和有礼的年轻人充满好感,又或许说,是惺惺相惜。肖时钦的心里藏着这样一座未亡的雷霆城,他相信喻文州的心里一定也有这样一座城。他挺想看看那座城什么模样,可他们毕竟没有那样的交集。

       孙翔提名面见喻文州,他甚至不需要猜测就能确信喻文州一定会得到孙翔的信任和好感。他不知道喻文州在盘算或者谋求些什么,但他能从喻文州的语意和笑容中体会那种心有所属的温柔。

       若当真有春日可待,肖某愿与先生同路。——肖时钦当时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他没法改变的事情,便只能寄托于他人。肖时钦有一种奇妙的直觉,这个年轻人背后一定藏着更深的信赖和支持,这种支持给予他勇气和坚定,好叫他永不妥协,永不放弃,永不退缩。

       春日将至,也必将到来。

       只是当下——肖时钦抬头望天,看见汹涌翻滚的黑云——山雨欲来风满楼。

 

 

       「圣上召见了喻文州。」叶修得了消息,把这句话极慢地重复了一遍,然后狠狠地嘬了口烟斗。

        「你这话语气说的和圣上宠幸了喻文州似的。」魏琛不知从哪里也寻来个烟斗,叼着咂吧咂吧,两个人把屋子里整的烟雾缭绕。「他召见喻文州那不是迟早的事儿,你应该高兴。我给你推荐的人,能力那可是一等一的。」

       按理来说叶修的确是应该高兴的,喻文州这一来相当于得到了亲近孙帝的机会,以喻文州的才能必然不会放过。大概不出明日清晨,他就能听到喻文州得权的消息,从此可算是正式踏入政坛,于叶修的计划总是大大有利。

       可他心里却半点喜悦都没有,把脸隐在袅娜的烟雾里,连扯个笑容都不愿。

       「他终究还是牵涉进来了,」叶修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感情,说是心酸也不至于,说是后悔更谈不上,「这下,可彻底没有退路了。」

       魏琛呼出一口轻烟,挑眉道「那你就有退路了?我就有退路了?从你定下这场局开始,所有人就已经失去退路。喻文州,他也是心甘情愿的。他乐得给你当明里的刀,你又逞什么负罪感。」

       叶修摇摇头,吸一口烟斗,再摇摇头「喻文州他不是我的棋子,也不是我的道具。我本来从未希望他涉局。两厢情愿的事儿,我没什么负罪感,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你们两个,整天弄得神神秘秘,我也看不明白在谋划些什么。想我跟着你这么久,就没帮上你什么忙,要说负罪,我才最有负罪呢。」魏琛嘴上说着「负罪」,语气里倒没听出几分忏悔的意思。

       叶修眯着眼睛,露出一个模糊的笑来「那倒不是。你给我介绍了喻文州,那就是最大的忙了。」

       「哎呦没看出来你们关系这么好啊?」

       「知己难得啊!」叶修长叹一声,语气带了点满足。

       「别整那有的没的。当下喻文州面圣升官如何如何那都是小事——」魏琛摘了烟斗,正了下脸色,「韩文清还在北疆凉着呢,你和黄少天信誓旦旦地样子,想好对策了?」

       提到北疆战事,叶修又忍不住皱了眉,按张新杰的性子,贸然强攻是不可能的,但是毕竟出征也已经有两周多,刺探敌情的事儿也该办的差不多,估摸着正式发动攻击也就这两天的事儿。

       韩文清是个劝不住的人,这点叶修太清楚了。所以就算他这会儿写封信劝他弃攻先退,对方也定然是不会答应的。张新杰倒是个理智明事理的,只是这会儿兵临城下,箭在弦上,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候,才拖了两周朝堂已经有了试探的口风,再缓下去也绝不是办法。

       也许最好的方法正是最坏的办法——战。

       可这又是必败的一仗。暂且不论轮回军骁勇好战占据了有利的地形,纵是韩文清死战得胜,也必然等不到凯旋的诏令。甚至可能被强冠一个拥兵占城自立门户的罪名,有人要他死,要他的兵权,那就必然是不择手段。

       更何况韩文清是输不起这样的仗的,因为除了他的命,这一战背后还有那十万条普通将士的性命。战争毕竟不同于纸上谈兵,一刀一剑,砍下去的都是十足的血肉。十万啊,十万条年轻的生命,每一条命背后都是一个家庭的支柱。韩文清承受不起这样的负担和损失,嘉朝也是。

       「战,当然要战。」叶修思量完毕,语气里带了点锋利的狠劲,「他们不是要我们败?那我们就败给他们看。」

 

     ——◆注释◆——

   [1]语出宋代欧阳修《论任人之体不可疑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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