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喻叶】平沙落雁08
◆伪喻文州中心。纯清水剧情智商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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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为结尾注释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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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丞相。」
「噢是黄少侠，不知拜会刘某有何事？」
黄少天面无表情，内心狠狠地啐了口——呸，老狐狸到这会儿了还装模作样，作给谁看？
「莫不是门上喻先生又有何变故？」刘皓早已屏退左右，坐在红木椅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黄少天。这会儿他倒没有在蓝雨府的时候躲着黄少天的劲儿了，当然黄少天此刻也远没有平日的聒噪，他安分沉静地半跪着，微低着头。
其实黄少天看着刘皓虚伪作态的样子，实在很想跳起来砍他，可他的冰雨在入府的时候已经为了安全被暂时收去，更何况他现在还远不能这么做。
还不到时候，还不到时候，还不到时候，黄少天这么在内心默默安慰自己。杀手出身的他有着极为强大的忍耐力和耐心，不到最佳时机绝不出手。
「先生向来与朝无涉，更无变故一说。丞相的『又』字从何而来？」
「喻先生近来可算出尽风头啊……」刘皓语似不经心地感叹。
「丞相多心。先生不过是近来乐忠于论琴，于政诚然无二心。」
「哦？」刘皓这一声哦得意味深长，语气转了几个调，黄少天假装没听明白他语气里的意思，只管沉默。刘皓见问不出什么，只当是自己多心不再追问，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说起论琴，听闻喻先生已去兴欣阁拜访过那位新至的琴师？」
黄少天心下冷哼一声，果然和先生所料不差，刘皓受叶修影响太大，已经乱了基本的方寸和理智。面上他还是不动声色「是，对方名叶修，与先生相谈甚欢。」
「既如此，劳烦转告先生不妨多去造访论琴，一则与其交流琴道，二则以友人之名拜访也是应该，也好多了解对方些。」刘皓当然知道喻文州和叶修首次见面的情形，这番话才是他今天的目的，看似顺水推舟实际暗暗把监视叶修的目的透了个明白。
机敏如黄少天又如何听不出他的意思，听到这句话，他此行的目的也已经达成，于是起身一拱手「少天明白。」
刘皓微笑颔首「如此就不久留……噢，还有一句嘱托的。」
「丞相请讲。」
「时局动荡，还望明哲保身，切莫踏入歧途。」
这句话就讲的有几分意思了，未加主语，既是对喻文州的警告，又是对黄少天的试探。黄少天内心又暗骂了声老狐狸，脸上捏出一个笑「请丞相放心。有少天在，丞相必不会让先生逾矩。」
一句话可谓应得内涵十足一波三折，刘皓眯着眼睛笑得老谋深算，觉着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便摆摆手让黄少天走了。
黄少天扭头就去丞相府护卫那取他的冰雨，他的确是一秒都不想待在这心机重重乌烟瘴气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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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兴欣阁内，喻文州和叶修对坐棋局两端，倒是心情大好。
叶修还是穿着那件显得他风姿十足的蓝衣装束，只是右手拇指上套了只玉扳指，有种微妙的违和感。喻文州拿了把折扇，也不打开，手指缠着扇柄末端的穗子慢悠悠地划圈儿。
两人面前摆着棋局，心思却显然不在棋上，更准确说，是根本没往棋局上瞥一眼。喻文州正专心致志地看着叶修，叶修专心致志地抽着他手里的烟斗。
「我说文州啊，你这么目光热切地看着我，换了姑娘家都要被人以为你是对我芳心暗许。」
「为什么非得换了姑娘家？」
叶修抬眸略带讶异地看喻文州一眼，后者一副理所当然的坦然，两人互相注视半天，然后双双笑出声来。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跟着苏沐橙脚步进来的是面带杀气的韩文清和不苟言笑的张新杰。
叶修拿烟斗敲了敲矮桌「哎我说老韩，你就是不想见我也不必摆出这幅神情吧，这一路进来得吓跑多少客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将军府来兴欣阁来抓重犯了。」
喻文州笑意更深「其实好像也没什么错。」
苏沐橙掩着嘴笑成一团，反身关了阁门又出去了。叶修板起脸，语气不改欢快「哎文州你可学坏了，话可不能乱说。」
韩文清看了眼叶修，再看了眼喻文州，一时没摸清这两者之间有什么牵扯。任对面两人哑谜打得欢乐，自己依旧不动如山。
「叶秋。」韩文清开口。
「叶秋？叶秋是谁？好巧和我同姓呢。」叶修的笑容没有半点破绽。
韩文清皱了皱眉头，还欲开口说什么，被张新杰按住了。
从入兴欣阁开始，张新杰就已经把经过的每个角落都打量了个遍，这地方看似是风雅之地，却连引路招待的侍童都身怀内力，绝不简单。看到叶秋他一点也不惊讶，加之来引导他们的苏沐橙如此沉着，他几乎可以得出结论叶秋就是一直在这等他们造访。但是喻文州也在这，就着实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了。
一个是方被贬谪的罪臣，一个是正当圣宠的琴师。喻文州帮着孙帝反驳韩文清的一幕可还历历在目呢，这会儿却和叶秋坐在一起甚至互相开着玩笑。这思忖的当下张新杰已经理清了大概脉络，开始设想各种叶秋和喻文州之间的关系。
叶修看张新杰一副苦思冥想的姿态实在有点于心不忍，于是出声打断他的思考「古有云琴棋书画，雅人四友。我与文州正在下棋，二位既然造访，可有兴趣观摩一二？」
于是众人终于把重心放回被冷落了许久的棋局上。喻文州端坐着，目光放在棋上，却明显的并不在认真思考棋局。叶修同样，虽然貌似正经地连烟斗都放下了，却有点顾左右的漫不经心。
那局棋已经很久没有动过，或者说，从一开始它就被那样摆在那里，仿佛等着韩文清和张新杰来，然后呈给他们看。
纵是韩文清并不擅长奕术，也很快看出了不对劲。
张新杰的眉头紧锁「这是死局。」
叶修挑挑眉，一脸我也知道这是死局的神情。喻文州刷拉一把打开折扇，展开一副淡墨山水的扇面「死局无解。但这局……尚且可绝处逢生。」
张新杰定定地看着棋局，只是眉头越锁越紧。
韩文清不太懂棋局，但看张新杰的脸色，也明白内中大有文章，直言道「我此番来，不是来看你破棋局的，有话不妨直说。」
「那你来是做什么？」叶修笑里三分嘲讽。
韩文清竟然一时答不上来。来做什么？来确认你是不是叶秋？对方坐你面前明白告诉你了，我就是叶秋但是我现在叫叶修。来问你送我墨画什么意思？对方估计一脸坦然答想送就送了。
他觉得自己又找回了当年同叶秋一同上战场时候的感觉。你总是不知不觉地被他的节奏带走，顺理成章地踩着他安排好的步伐迈步，哪怕发现了不对劲却又无法逃脱。他用你感觉不到的强势影响你，你束手无策。韩文清习惯坦荡直率地突破，他不喜欢这种被人摆布的感觉。
「这是死局，无解。」张新杰倒没在意韩文清和叶修那点儿针锋相对，还是固执地坚持他的看法。他清楚地知道叶修希望通过这局死局向他们透露点什么，为此甚至不惜付出那副墨画的代价。若是被刘皓等知道那副墨画的手笔，此刻叶修估计都不知道尸首何处。
叶修抬头和喻文州相视一笑。棋局终于在两人手中有了变化——天翻地覆的变化。
相本可弃，引而兑着。马本当守，弃为献着。士为拦着，车作真根。[1]
「如此，」叶修手中的帅啪嗒一声敲定在棋局上，清脆利落的响，「便可反照。」[2]
张新杰脸色煞白「这是逆天之行。」
叶修反问「不逆天，如何反败为胜？」
韩文清猛地站起来，面色不善「叶修，你到底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叶修笑着，眸中却冰冷得没有半点温度，「我想要的，两位不都看明白了？」
张新杰深呼吸了几次，冷静下来「为什么告诉我们。这层意思只要我们上书一纸，你就再也不能安然坐在这。」
「我本来就是个应该死的人了，还畏惧这个？更何况……」叶修把目光转到站立的韩文清身上，神色复杂，「你们大概也等不着上书的机会了。」
「你什么意思？」韩文清的架势感觉下一秒就能一拳揍出手了，事实上叶修现在一脸嘲讽的表情的确有些让人有冲动。
「字面意思。」叶修给了张新杰一个眼神，后者会意地把韩文清重新拉下来安抚冷静，「老韩，你也好久没有上过战场了吧。」
叶修顿了顿，移开视线远望阁外，语气中有种复杂的无奈「你这个性子啊，也不知道圆滑退让。不适合在朝政里混，还是战场适合你。……周泽楷是个很好的对手，早些年我还同他打过一架，是个奇才，我相信你一定会欣赏的。」
韩文清紧抿着唇，他听明白了叶修的意思。圣上不可能再次亲征，朝中文武大权实则多归于刘皓之手。自己存于朝中一天，就始终是他的心头大患。只是他从前疲于应付叶秋，如今叶秋已除，最好的办法就是借战乱把自己调离政圈。他早就想过可能是这样的局面，甚至还有些庆幸期待，却远没有叶修这样言之凿凿。
「这趟可能还得苦了点韩将军。」喻文州摇着那把折扇，跟着叶修的话「想来这一仗，他们不会让你们打的称心容易。」
张新杰的目光在叶修和喻文州之间转了几圈，心里模糊地有了判断「多谢喻先生提醒。今日一观，喻先生似乎不怕被牵连进来？」
「牵连？被谁牵连？叶前辈吗？」喻文州弯起眉眼，笑意温柔「既无罪过，何来牵连？文州只是与前辈心念相通而已。」
「文州所言极是。」叶修不知何时又叼起了他的烟斗，屋内再次缭绕起烟气「两位虽不同路，也且听我一句劝。国本乃民，臣侍为民，而非君。好自为之，恕叶某不远送了。」
张新杰点点头，示意已把这句话收下了，便起身与韩文清一起告辞了。
于是阁内又只剩叶修与喻文州二人，中间隔着已破的残局，还有袅袅娜娜的烟香气息。
「文州啊，你又为何选择我呢？」
喻文州隔着烟雾看不清叶修的神情，只笑不答，目光灼灼。
「喂喂喂可别说是因为感情，你喻文州可不是会因为个人私情来决断这种事情的人。」
「可还有比你合适的人选？」
「……有啊，你。」
喻文州微笑着摇摇头「世间王侯将相，人各有其位。」
叶修慵懒地缓缓长出一口气，把烟圈吐成烟雾「你什么时候变得和王杰希一样神叨叨的开始信天命了？」
喻文州眉眼弯弯「从遇到前辈开始。」
叶修朗声笑起来「文州啊纵是我这般厚颜也受不住你这样的笑容和话语咯。」
喻文州终于摆正了严肃的神色「总之，我既已把蓝雨府上下几百条性命押在你身上，就不会让你输。」
「嗯，我不会输。」叶修点点头，合上双眼。
——◆注释◆——
[1]兑着，献着，拦着，真根：象棋术语。凡走子可互换吃去者，谓之“兑着”。凡走子送吃者，谓之“献着”。凡走子拦阻对方子力之左右进退移动者，谓之“拦着”。凡有根子之“根”（即保护子）于该子被对方吃去时，确可反吃敌子者，谓之“真根”。
[2]反照：凡走子化解己方被照，同时又还照对方者，谓之“反照”。一方的棋子攻击对方的帅（将），并在下一步要把它吃掉，称为“照将”，或简称“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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